她們一起清點這半個月進賬。

竟然有六十幾萬之多,當然，這裏面包括蘇己從青宵那兒坑來的三十萬靈石。

總之不管，傳影咒名額和植入小商品的兜賣,七七八八加起來，總算是湊齊了第一筆可以還的債——上次求藥欠朗畫鄔的五十萬靈石。

“明天,我先把這比錢拿去還給朗祭司吧。”

點完數目，蘇己對狐彌道,征詢她的意思。

狐彌沒意見,只是很自責：“怪我又害族裏背上重債，好不容易掙了靈石，還要先填我這老婆子的坑。”

“哎呀你別這麽說。”

蘇己覺得狐彌哪都好，就是心思重，容易悲觀，動不動就往壞處想。

她開導她：“你看我們節目現在人氣這麽火爆,拿著錢來買傳影咒的修士每天還得排隊，以後我們會掙到更多靈石。不僅靈石,靈晶，還有靈器！都會有的。”

蘇己擡起漂亮的下巴,紅唇洋溢幾分傲然：“我們九尾狐族絕不會沒落，那些想看我們笑話的妖族,就等著被打臉吧。”

狐彌含笑看著蘇己，總是能被她身上那種鮮活張揚的生命力所吸引，仿佛不管遇到什麽難題，什麽困難，在她嘴裏，都不是問題。

跟她說話能讓人不由自主感到心情愉悅，看她展露笑顏能讓人忘記煩惱。

“老祖宗,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。”

“嗯，你問。”蘇己將還債剩下的靈石收起來。

“當年，第一任族長曾將蠱媚術修到第九階，以雙修法精進修為，但到了金丹期便再無法進益。晚輩想問，當年……您被太虛神公封印前，可也是以蠱媚術修煉？”

蘇己手上動作一頓，回頭：“這個嘛……”

她還真有些被問住了。

因為她壓根就不是當年的妲己啊，她怎麽知道當時妲己是靠什麽修煉的。

她認真想了想，回道：“以前修沒修不重要，但如今蠱媚術被妖界視為邪術避之不及，咱們也沒有必要再練了。畢竟這麽多血淚經驗告訴我們，還是拳頭靠譜，什麽繞指柔，都是虛妄。況且第一任族長靠雙修練到第九階也沒有突破修為，就說明這條路不可取。”

“但我們九尾一族最擅長的就是蠱心魅術，這條路行不通，我們該如何在修為上強大起來呢。”狐彌憂思甚重。

“你去找找以前的族典，有沒有留下來什麽別的適合我們狐族修煉的功法。”

蘇己想，現在也是時候開始考慮這些了，等她們欠債還得差不多，提升修為便是下一個目標。

翌日。

蘇己叫上狐芷和狐晏隨她一道去鳳族還靈石。

到了鳳凰臺，蘇己這次正兒八經遞上拜帖，請守禁弟子先行通稟。

“狐族妲己，有事求見你們祭司，還請通傳。”

鳳凰臺王城外左右各守著四名佩劍弟子，見到蘇己出現，他們似乎有些驚訝，甚至還有絲不易覺察的激動，為首弟子接過拜貼往裏走了幾步後還悄悄回頭看她。

——昨晚，他們剛躲在寢房裏看完狐族的傳影比賽。現在就見著本尊了。

蘇己面帶微笑，泰然自若。

她對這種註目很熟悉，其實就是一種粉絲見到偶像時的表情，新奇，局促，見多不怪。

在她身後的狐芷卻不太習慣這種帶著好奇窺探的註目，不自在地垂頭避開。

“今後，你們都要學會習慣旁人眼光。”

蘇己在她耳邊輕聲道：“我們節目火了，以後會有很多支持或是討厭你的人對你評頭論足，早點適應這一點，會讓自己更自在。”

“知道了老祖宗。”狐芷抿唇，學著老祖宗的樣子，挺胸擡頭目視前方。

守禁弟子拿著拜帖進王殿通稟，到了竹林祭司庭後卻發現祭司長今日沒在庭中，大抵又是進山尋奇缺藥材去了。鳳族弟子都知道，祭司長一向行蹤不定。

今日狐族老祖求見，只能說很不巧，剛好撞到祭司長不在。

弟子只好轉回。

穿過庭廊，往王殿外走時，忽遇一行內門弟子從左邊的長老殿徐徐而來。

為首幾人，正是鳳王座下幾名首席弟子，鳳泠、鳳荊等人，待一行轉過長廊後才發現，鳳王竟也走在後頭。

他仍是白衣，單手負於身後，一邊走一邊同鳳泠幾人交代著什麽，神色一如往常清淺。

守禁弟子連忙駐足，單膝行禮，神情恭謹：“拜見王。”

鳳伏座下大弟子鳳泠轉過頭來，看他一眼，見他腰帶系著外門守禁弟子才有的灰色，蹙眉道：“你不好好守著鳳凰臺，跑這兒來幹什麽？”

守禁弟子解釋道：“是九尾狐族妲己有事求見祭司，弟子帶著她的拜帖去請示祭司大人，結果他不在庭中。”

負手而立的鳳伏聞言微掀眼瞼，掃了眼弟子手中拜帖。

帖子是用緋紅紙箋做的，上面的燙金處，還扣著一枚花瓣。

處處顯示主人的用心。

鳳伏漠然收回視線，擡步而去。

鳳荊等人立即跟上，鳳泠見狀，囑咐一句：“既然祭司大人不在，就趕緊將她打發走。”

叮囑完，他亦快幾步跟上。

守禁弟子楞了楞，不太明白為什麽王和首席師兄都好像不太待見那位。

大人物的事，他不敢至噱，應了聲‘是’，拿著帖子回到鳳凰臺外。對等候的蘇己等人道：“實在抱歉，我們祭司大人不在，前輩請回吧。”

“不在？”蘇己問：“他去哪兒了，什麽時候回來，我可以晚點再來。”

“這個我也不清楚。”

想了想，蘇己道：“那你們鳳王可在？我直接去見他。”

守禁弟子一楞：“這……”

蘇己將收回的帖子往前一遞：“你去稟報鳳王，就說妲己求見。”

守禁弟子想到方才王那冷淡的神情，有點為難。

“你想什麽呢？”蘇己見他一副不知該怎麽勸退自己的表情，好笑，“我今日是來還靈石的。”她指著身後狐晏帶來的兩口箱子。

“好吧。”

守禁弟子只能硬著頭皮又拿著蘇己的帖子去王殿請示。

到了王殿，見鳳禹守在門外，守禁弟子仿佛見到救星，連忙上前，對他道：“五師兄，你幫我把這個交給王吧。”

“什麽東西？”鳳禹說著就要拆開。

“誒別別別！”弟子伸手攔住，“你還是交給王，讓他自己打開吧。這是狐族妲己送來的拜帖。”

鳳禹聽到妲己的名字，有些驚訝：“妲己要見王？她見王做什麽？”

守禁弟子撓頭：“說是來還債的。”

“行吧。”鳳禹點頭，“我拿去呈給王，你下去吧。”

鳳禹走進殿中，空曠沈靜的殿閣，矮幾上點著香爐，爐子裏飄出清淡的鳳凰木香。

眉眼冶俊的男人坐在案前看一卷竹簡，香爐裏的白霧為他如畫輪廓描上一層柔色，讓他看起來沒有平時那般冷漠。

“什麽事。”聽到聲響，他淡淡問。

“王。”鳳禹走進來，將花箋貼放到案前，“狐族妲己求見。”

男人手中毫尖一頓。

長眸微掀，冷冷掃了眼那張被擺到面前的花箋貼：“讓她走。”

“呃。”鳳禹補充道：“她說她是來還靈石的。”

竹簡上揮墨的紫毫半分未停，男人白色袖袍行雲流水。

“你去取回靈石即可。”

“弟子遵命。”

鳳禹轉身，帶著這封花箋貼直奔鳳凰臺樓門外。

此時，蘇己已經在外等了一個多時辰。

這規矩重重的鳳族，來來回回稟報，把她當戲耍一樣，已經惹得她開始不悅了。

主動上門還錢，還遭受這待遇，早知道她就厚著臉皮不還，等著他們自己上門來催債。

“敢問可是妲己前輩？”一道清潤聲音出現在樓墻下。

“正是。”蘇己壓下煩意，擡頭扯了個笑。

“我們鳳王派我來取前輩所還靈石，這些就交給我吧。”

“你說給你就給你？”蘇己淡淡挑眉，“是不是來個隨便什麽人，讓我把這麽大一筆靈石給他，我都要給他？”

“這…”鳳禹一頓，轉身看向之前來通傳那守禁弟子。

“你不用看他。”蘇己雙手抄胸，“這筆靈石是當初在你們祭司大人那裏借的，既然他不在，我就親手交給鳳王。這樣，免得以後說不清。”

頓了頓，她語氣平靜：“畢竟我不認識你，你來取，做不得數。”

鳳禹正色，看蘇己一眼：“是晚輩失禮，還未道明身份，我乃鳳王座下五弟子鳳禹。”

蘇己微笑頷首：“很好，鳳禹是吧，那就由你帶我去見你們鳳王吧。”

“……”鳳禹沒料到她這麽難纏，遲疑片刻，“好吧，請前輩跟我來。”

蘇己吐出一口悶氣，帶著身後狐芷狐晏一道走進鳳凰臺。

一直走到那座大氣沈穩的殿閣前，鳳禹進去，隔著玄關簡架向裏面男人稟報：“王，狐族妲己說要親自見您。”

龍飛鳳舞的紫毫頓住，男人眉宇蹙起一絲冽色。

他擡眸，看向案前香爐。

香爐裏，鳳凰木瞟著若有若無的清香。

恰如冬日白雪般幽冷。

幾瞬後，淡漠嗓音從裏面傳出：“讓她進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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